00:09
欢迎收听悦读FM《倾听文字的声音》网络广播。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新锐作家雷文科的一篇文章《一个人住一年》。
我是大家的朋友,千言。
因为搬家,很多书带不走。
所以临走之前,一旦有朋友来,
我就让他们尽可能地挑走自己喜欢的书,
最后只替自己留下一本书。
其实,那本书厚重得并不方便携带,
内容我也看过很多遍,
甚至连句子也记得滚瓜烂熟了。
是如此,我更加不舍。
就像感情,
你在那个人身上真真实实地付出过,
你才会在濒临失去的时候懂得挽回。
所以当我把这本厚重的书,
或者说这个我深爱的故事,
装进饱满的行李箱,坐上火车,
经过一日两夜的时间,
不辞辛苦地带往另一个崭新城市,
我更加不舍得丢弃这本书了。
习惯性地把这本书放在床头的枕头边,
代替你的存在。
每天睡觉之前随便翻一翻,
会觉得安心。
这感觉就好像每天都会有人向我道一声晚安。
而这个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发现,
我已经是独自一个人了。
一个人住在没什么可以惧怕的,
至少没有来自他人的管书。
我可以胡作非为地颠倒时间,
在深夜清醒,在清晨睡去,
从小打蛋地让房间里充斥着喜欢的音乐。
这样颓废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收拾房间的那个下午,
一个人步行去一家埋没在街道转角的花卉店,
挑选了一盆还未发叶的水仙。
她看上去还只是一枚算盘,
老板娘是一个始终保持笑容的女人。
我觉得她太适合开一家这样的小店了。
她说,她需要的仅仅是水和支撑她身体的鹅卵石,
还有时间。
这一刻,我想,
我需要的也仅仅是时间,时间而已。
每天坚持用手机给水仙拍一张照片,
以此作为对新生命的记录。
大概是两个月之后的一天,
三个月之后觉得发现,
原来水仙已经枝繁叶茂了,
而我一直以为忘也忘不掉的那个人,
03:02
也已经在我脑海里模糊成一片遥远景观。
有人说,人每七年就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而我甚至已经记不起来几年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了。
几年前的自己一无所有,
没有手机,
微信也只能借助公用电话和写信,
因此衣袋里时常夹着一本小小的通讯录和一张IC卡,
也没有电脑,
因此只能在草稿纸上写下想要表达的句子,
也没有拍下过一张生活照片,
以至于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几年前的模样。
不过,那时候的我一定还很年少无知,
对一切来自物质和精神的诱惑充满期待和担忧,
好和坏总是分得很清楚,
什么是想要的,什么是不想要的,
也没有那么强烈。
不写字的日子就顺着小区旁边的一条
盛满阳光和阴暗的巷子漫无目的地走,
走到哪里算哪里,
在一家陈旧的商店面前停下来,
买一些很小的时候才吃的零食,
边吃边怀念。
过去是回不去了,
幸好今天还没有终结,
明天也还封存完好。
这已经是人间的幸事了,
巷子的终点有一个小型的菜场,
每天都是几张熟悉的脸庞,
贩卖新鲜的就像刚刚从田地里
采摘下来的蔬菜和水果。
我疑惑同时也羡慕,
他们那温存的容颜,
或许生活着就不应该计较
太多物质和精神的得失。
买回来一天的菜,
按照食谱尝试一些菜的新的做法,
故意改变调料,
用糖代替盐,
用陈醋代替酱油,
用葱代替蒜,
即使根本难以接受新的口味,
我只是想一次证明,
多吃几次也会渐渐习惯,
就像我会渐渐习惯
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
一周的开始成为我固定外出的时间,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
都在为各自的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而我则可以不急不缓地选择步行。
有时候也可以坐上一辆
比较绕路的公交车,
去江边的一个书市
淘选自己喜欢的书
还有一些陈旧的信件。
交通不是那么拥堵,
世界也不是那么喧嚣,
06:00
我喜欢这些来自上个世纪中期的书信,
即使文字在当时还不是那么普及,
错别字很多,
却散发着独特的时代气息,
亲情也罢,
友情也罢,
爱情也罢,
都不是那么浓烈和娇柔。
一切牵扯感情的文字
犹如蜻蜓点水恰到好处,
不像现在,
每个人都喜欢浸泡在
伤春悲秋的阴郁氛围里,
一惊一乍,
一丝一毫,
都至关重要。
感情太浓烈了也并非好事吧,
还是稀薄一些,
黯淡一些,
至少在不小心破碎之后,
依然可以不那么生死历劫地面对。
去舒适的清晨
也总会让我回想起几年前,
我和你两个人在冬天的每个周末,
踏着一辆陈旧的
一旦跑起来就光当作响的自行车,
去一个热闹的早市公园,
看看品种繁多的花鸟虫鱼,
看看真假难辨的古董,
买一些各自喜欢的小物件,
只是那样的生活
已经不复存在了。
即使如今,
我依然重复同样的动作,
去同样热闹的早市公园,
看同样品种繁多的花鸟虫鱼,
看同样真假难辨的古董,
买同样喜欢的小物件,
只是不再是两个人,
一个人终究会觉得孤独,
只是这种孤独往往无处诉说。
那天突然想起来,
自从搬家以后,
已经很久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便象征性地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
却又突然一言不发,
爸爸妈妈在电话那边轮流说话,
而我却陷入了沉默。
妈妈大概知道
我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
便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失恋了?
我一一否认,
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得妈妈问得越多,
我就越难受。
挂断电话以后,
便躲在被窝里,
不争气地哭了一场。
一直以为爱情和洋葱
是世上最催泪的两颗炸弹,
去超市买菜,
我会在一堆洋葱面前停留,
抓起一颗又放下,
甚至没有计划地买一颗回去,
怀揣着享受和自虐参半的热心去解剖它,
看看它究竟拥有一颗怎样动人的内核,
足以令人泪流不止。
事实上,
每一颗洋葱都没有内核,
09:02
爱情或许也是如此吧,
只不过被我们动用一时的深情裹束起来,
渲染得神秘兮兮。
在我既没有爱情也没有洋葱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流泪,
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成熟了,
或者两者都没有。
有一晚,
自己刚刚进入浅眠的时候,
嘴巴开始一张一稀的喃喃自语,
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浑浊的话听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发现眼泪像菊地的洪水,
湿了脸庞,湿了枕头,止也止不住。
然而此刻的我并非觉得流泪是一件可耻的事,
而是很欣然完成一场情感的宣泄。
找了一份用来打发时间的工作,
公司在另外一个城市为此重新搬了一次家,
辞职后又辗转反侧,总计搬了四次家。
每一次搬家都舍弃了很多不能带走的书籍和物件,
这些在时间里慢慢累积起来的记忆
就这样被毁灭在成长的路途上。
厌倦这样频繁地搬家,
就像厌倦偶尔对一切失落绝望的自己。
庆幸的是,在那段短暂而规律的日子里,
我认识了两个可爱的朋友,
我只能用可爱来形容他们吧,
每天一起加班到十二点,
然后去楼下的烧烤摊吃梭罗和铁板韭菜,
喝啤酒喝到凌晨三四点,最后各自散去。
下午阳光隐退的时候,
三个人骑一辆小小的摩托车出门兜风,
沿着一条树木茂盛的水泥路,
时而缓慢时而急速地行驶。
提出辞职的那天晚上,
我们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后来大家都醉了,
套在了一起,
说着彼此搁置在心里的心事,
直到天明。
这是这一年里一个小小的插曲,
虽然短暂,
却此生难忘。
之后,
我又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人,
一个人辛苦地租房,
一个人搬很沉重的行李,
一个人用属于自己的东西去填满陌生的房间,
试图营造一种熟悉感和安全感。
有一次,
连续找了一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每天只能住在学校附近的招待所里,
绝望地等待。
那天,
我拖着累赘的行李箱正好经过一处分叉路口,
12:00
突然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我想,
如果在这一刻,
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该如何走下去,
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在车流拥挤的分叉路口像木头人一样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也没有一个如我那样想象的人出现,
于是我完全不由自主地失声痛哭了。
这是来自身体最本色的表演,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渲染或酝酿。
这一年间,
我一个人住,
我知道此后无论出现怎样的状况,
我都会不惊不乍地应对了,
因为我已经一个人习惯一个人了。
好了,
这一年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不知道大家是否也感受到了作者那份孤独呢?
那么我也借这个机会祝我最喜欢的作者雷文科新书大卖,
相信你的新题材一定会被大家喜欢的。
这里是阅读FM,
我是千言。
更多精彩节目,
欢迎访问阅读.fm网站在线收听。
阅读FM,
感谢您的用心聆听,
我们下期节目,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