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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期我们一起来分享来自方慧的一篇文章,
那些丢失在时光里的年少情事。
我是本期节目主播,薇薇。
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一天早上忽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本子,
是很普通的小号算术本。
封面是当时大红大紫的《还珠格格》。
打开来是满满一本手抄歌词,
诠释《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和插曲,
字迹歪歪扭扭,但很整齐。
我对这个本子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
没有出声,
清晰地藏进了书包。
当时的同学们每个人都会哼几句
你是风儿,我是沙,有一个姑娘。
几乎每个课桌上都会半横累累地
用铅笔写上小燕子、紫薇这些字眼。
那真是一个疯狂的年纪。
我暗暗发现就连同桌的那个男生
也会在课下一笔一画地抄歌词。
我看到那个抄了歌词的本子,
第一眼就知道是他的。
此后我面对同桌总感觉不自然,
我能感觉到他每每对我笑时
眼里的真诚。
他是那种很女孩子气的男孩子,
皮肤很白,睫毛很长,像洋娃娃。
他从来不玩泥巴,
也从来不流鼻涕。
这和那些脏兮兮的男孩子很不一样,
在一个昏昏恶恶的中午,
一样是被老师逼着午睡,
趴在桌子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等老师走远再窃窃私语。
我小声问,
那个歌词本是你的吗?
我清晰地记得同桌闭着眼睛
把脸转向我,轻轻点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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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慵懒的午后,
暧昧的阳光斜斜地浸染在他的头发上。
他的脸晶莹剔透,
像透明的水母,
仿佛一伸指头就能戳破,
然后滴下水来。
他的睫毛很弯,很翘,
在脸上投影像一片好看的影子。
那是我此生唯一一次
如此专注地欣赏一个人的脸,
就在我小学二年级的教室里,
午睡的时候,
寂静的教室里,
我这么陶醉地趴在桌子上
看渐渐睡着的同桌的脸。
多年后,我想起那个画面
还感到很温暖。
我的生命自此开辟出一片新的世界,
我此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有了小秘密。
那个年纪还太小,
就连对自己也是不敢承认
我对他有好感的吧。
后来我问他,
你喜欢小燕子吗?
他说,我不怎么喜欢小燕子,
我喜欢谢霆锋。
自此,我深深地记下了这三个字,
是一份让他惊喜的礼物。
记忆中我很多次跑去小卖部,
用攒起来的零花钱打电话,
托在上海打工的邻居过年回家时
给我带一盘谢霆锋的磁带。
多次的要求下邻居终于答应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小时候都这样,
期盼很久的事情
总是与想象中的远远不一样。
后来的记忆,
现在想起来仍感觉到残酷。
班长竞选的时候
是采用匿名写纸条的方式投票,
我想起平日里同桌上课的认真,
想起他从不打架,从不闯祸,
就悄悄地点了他的名字,
悄悄地放到了讲台上。
那个时候男生和女生是应该对立的,
女生选班干部都应该选女生,
不然就会被同学嘲笑。
我迅速地感觉到讲台上
负责收纸条的原班长的眼神,
我感觉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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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卉选了男生,
他忽然大声喊叫,
我感到一阵晕眩,
我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
卉卉选了他同桌,
卉卉不要脸,她选男生。
我的眼泪很快就掉下来了,
我惊恐地看着整个班的同学嘻笑起哄,
班主任批评了原班长,
叫他不要偷看同学的选票。
班主任批评完就回头看着我笑,
眼里有很多复杂的东西,
我的泪水越来越多,
总也擦不完。
我从来没有那么无助过,
站在那里,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我隔着泪眼悄悄转脸看同桌,
他也茫然无措地呆在那里,
不说话。
班主任很快就为我们换了座位,
把我调到最后一排一个人坐。
原班长依然稳坐班长的胶椅,
但是总是怂恿班上的同学
不要和我玩。
我这才知道他把每一张纸条都打开来看过,
女生中只有我的纸条上写的
不是他的名字。
我立刻感觉到被孤立的滋味,
有时候我偷偷看同桌,
但他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直到一个月以后,
同学们嘲笑我的热情和兴趣才渐渐变了,
我这才摆脱了被孤立的境地。
可是同桌,
再也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
我自然也不敢和他说话。
寒假的时候邻居从上海回来,
终于带来了我期盼已久的谢霆锋的磁带。
我清晰地记得包装盒是黑色的,
包装盒上的谢霆锋戴着墨镜,
骨折深沉地歪着头。
我拿在手上欣喜不已,
一次次想在开学的时候我要怎么送给他。
闲着没事的时候,
我就把磁带放进家里骨折的录音机里
一遍一遍地听。
我听得很认真,
一次次重新播放,
用铅笔在爷爷给我的烟盒纸上朝下歌词,
以至于到今天我还记得
谢谢你的爱,
也依稀能背出里面的几句歌词。
我想把这些悄悄地送给同桌,
他一定很高兴,
就不会不理我了。
我清楚地记得在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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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看联欢晚会的时候,
我趴在厨房的刀板上一笔一画地朝歌词的情景。
家里人都说,
慧慧的小孩这么小就知道喜欢男明星了。
差不多在正月开始的时候,
我终于完成了那盘磁带里所有歌词的抄写。
我记得里面有一些英文我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抄得很生涩。
我把一叠一叠烟盒纸举过头顶,
从下面看上去好大一叠。
我什么也不想,
只想着让那个小男孩开心地一笑。
我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开学的日子,
一天一天地数,
数得快要吐出来。
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他转学了。
当时我身边是满满一教室的人,
可是我总感觉我一个人待在空空的教室里,
茫然若失。
我从此总是发呆。
那一段时间,家人总是说我脑子受了什么刺激,
对我关心有加。
那一叠烟盒纸最终我送给了班里一个
不相干的男生,
好像是为了求他不要再欺负我弟弟。
当时就是这么轻易地送给了他,
我到今天也不甘心这段记忆
就这么不了了之。
在我想努力写一点故事的今天,
却再也记不起我最后一次见他的场景,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
不记得他送给我的那个小本子的
最后去处,
就连他白皙的透明的皮肤,
他卷卷的睫毛,还有那个慵懒舞后的阳光,
也终于在记忆里渐渐模糊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的童年总是如此,
就好像苦苦期待的玩具,
最终也没有人记得为你买。
而这一次,
生命中第一个有模糊好感的男孩,
也居然像小说里写烂了的情景一样,
转学了,消失了。
这份朦胧的不堪一击的好感,
以及当年那个年纪到此也不敢承认的微妙情愫,
现在终于可以承认了。
而这份淡淡的遗憾,
也终于成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此生再也无法轻易放下。
感谢方慧的这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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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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