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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橘黄色自行车,这会儿正朝天上飞去,飘啊飘。
就宛如是被刮上天去的无数个气球。
信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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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倾囤带给大家的是来自安防侄子的花香小镇。
信想,真的,最近这段时间总是看到那样的自行车。
把手,脚灯子,后架子,甚至连车铃都是黄黄的橘黄色。
骑在上面的是和信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这些骑橘黄色自行车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全都眼睛放光,吹着口哨,
头发在风中轻轻地飘荡着,是一群非常可爱的少女们。
信都忍不住想跟在后面追起来。
可是信对班上的同学说了,同学们却一脸惊讶。
橘黄色的自行车,我怎么一次也没有看见过呀?
对妈妈说了,妈妈也说,是吗?
我没注意啊。
可信还是要想,
会不会是最近这段时间突然开始流行骑橘黄色的自行车来了?
会不会是女孩子之间非常流行骑橘黄色的自行车去郊游了?
信头一次看到橘黄色的自行车是在秋天开始的日子。
是的,就是从现在起的大约两个星期之前。
那是一个天特别蓝,特别高,刮着干爽的风,
而且四下里还充溢着一种让人想大哭一场的甜甜花香的黄昏。
啊,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呢?
信一边想一边走,
信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种让胸膛暖暖的,有点发痒的香味。
一旦吸满了胸膛,说不出什么地方就会一阵阵地痛楚,
然后藏在身体的什么地方的某一件乐器,
木的一下,就啜起一般的奏响了。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
到了秋天一闻到这种香味,
心底就会涌起一种小提琴一样的感觉。
信想起来了,当她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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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已经知道这种香味了。
你好。
这时,嗖的一声,一辆自行车从信的左侧超了过去,
是一辆橘黄色的自行车,
骑在车上的是一个头发长长的女孩子。
信一愣,呆呆地站住了。
那是谁呢?
是谁呢?
信还没有想出是谁,
橘黄色的自行车已经笔直地,
笔直地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变小了,消失了。
身边剩下来的只是花的香味和女孩子吹的口哨声。
但那以后,信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橘黄色的自行车,
有时候一天会看到两三辆,
而且骑在橘黄色的自行车上面的必定是一个女孩子。
当她们超过信的时候就会招呼一声,
你好。
于是信的心顿时就充满了那种花的香味,
信真恨不得丢下书包,丢下手提袋,
去追那些自行车了。
橘黄色的自行车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十天过去了,信在街角的油桶前面看到了三辆那样的自行车,
在派出所前面校门一带也都看见了,
还看到一个女孩子把自行车停在鞋垫橱窗的前面,
一只脚踏在地上,专心痴痴地朝玻璃里眺望着。
还看到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地从电话亭里冲出来,
跳上了自行车。
不管是哪一辆自行车都对红绿灯视而不见,
向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我好想要那家店里的红鞋子啊,
我想吃葡萄蛋糕,
我想给峰打一个电话可我没有十元钱的硬币啊。
信像是听到少女们的喃喃细语声。
这天黄昏,信被打发骑自行车去买东西,
当听到长头发的女孩子们冲她喊
你好,并且超过她时,
她想,今天我一定要跟踪你们。
等等,去哪里啊?
信拼命地骑起自行车来。
哎,你们去哪里啊?
可是女孩子们连头也不回,
她们那薄薄的羽毛一样的裙子在风中摆动着,
渐渐地远去了。
等反应过来,又有一辆橘黄色的自行车从信的身边超了过去,
女孩子嘶了一声,吹起了口哨。
哼,信用力蹬起脚灯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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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交叉路口,又有一辆橘黄色的自行车从边上轻盈地闪了出来,
和信排到一起。
走了没多久,从小巷子里又蹦出一辆,又闪出一辆。
哦,信眼花缭乱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次涌出这么多的自行车来。
是的,当信缓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被一大群橘黄色的自行车包围住了。
橘黄色的安座,橘黄色的把手,橘黄色的后架子,
就连轮胎和链条都是橘黄色的。
这些无论什么地方都是橘黄色的自行车,
简直就像一大群红蜻蜓,
向着一个相同的方向流去。
信的头猛地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信的心中突然充满了那种悲喜焦急的小提琴的啜泣声。
信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对他耳语道,
和我们一起去吗?
信睁开眼睛,看着女孩子的脸,
嗯一声,点了点头。
女孩子胖乎乎的,白白的,
像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过的人偶一样,
但是一旦信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立刻就想不起来她长的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了。
信又一次把脸转了过去,
可方才的那个女孩子早就跑到信的前面去了,
后面的女孩子又和信排到了一起,
她从侧面看上去也是胖乎乎,白白的,像个人偶一样,
一张美丽的脸上仿佛隐隐约约地飘出一股香味,
这些不论是见过几次,
还是会一转眼想不起来长什么样的少女们,
几十个人骑着一样的自行车,
正在向什么地方赶去。
这会儿信已经陷入到她们的阵当中,
信忽然害怕起来,
这么一大群人,去,去什么地方啊?
尽管强装震惊,信还是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于是后面的一个女孩子回答道,
从这个坡,向下,一直向下,
能下多远下多远,要一直下到下不去的地方。
下到下不去的地方,然后怎么样呢?
然后今年就结束了呀。
女孩子突然用一种毫不在乎的腔调说道,
结束了,可是……
信又口吃了,
这回前面的那个女孩子说,
我们会到天上去哟,
轻轻地一下子就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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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心中的小提琴也就结束了。
小提琴……
啊,是那件事啊。
信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信身边的女孩子们一起点了点头,
说道,是的,
不论是谁,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小提琴,
今天是那把小提琴奏响的最后的日子了。
啊,信接连轻轻地点了好几下头,
随后,信开始一心一意地踏起脚凳子来,
踏着踏着,若干这样秋天的回忆,
补上了心头,
妹妹生病住院的日子,
隔壁的玉子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的日子,
头一次会骑自行车的日子,
在原野上见到一只小猫的日子,
不管是哪一天,哪一天,
都是秋天开始的日子,
然后信心里面的那把小提琴就奏响了。
信在一大群女孩子里面继续一心一意地踏着脚凳子,
即使是这样,走在街上的人们也看不见信吧,
而且也看不见女孩子们的自行车群吧,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人也好,车也好,和往常一样,
缓缓地走走停停,
不过吹过街头的风,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甜甜的橘黄色的风,
信是知道的,而且信还知道,
沿着这条道越往前面走,这种花香就会越浓烈,
今年可真香啊,
是啊,风一吹,几百米前头都闻得到,
因为丹桂的香味太浓了。
突然这样的对话传到了信的耳朵里,
是拎着买东西的篮子在交叉路口等待红绿灯的人们的声音,
啊,丹桂!
信终于想起了花的名字,丹桂,对了,是丹桂,
就仿佛是终于想起一个亲切的人的名字似的,
信松利口气,
信身边的少女们确实全都是一张张让人怀念的脸,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们是谁了,
我终于知道你们是什么花的花精了,
信大声喊道,
这时已经到了下坡道,是一个缓缓的长长的坡,
啊,信想,这是下坡去公园的道啊,
信和少女们的自行车从坡上自动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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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一个少女按响了车铃,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
其他的少女们也都按响了车铃,
道上车铃声连成一片,
信也不甘示弱地按响了车铃大声叫喊起来,
于是少女们异口同声地唱了起来,
远远的天的尽头,比月亮,比星星还要高。
这时坡道突然变陡了,
信的自行车的刹车失灵了,
哇,危险!
信大声叫道,
少女们的自行车也都全速朝坡下冲去,
头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透明的衣裳呼得一下子鼓了起来,
可是少女们好像还在吹口哨,
眼睛还隐约地微笑着,
而且脸蛋好像也兴奋成玫瑰色,
危险!危险!危险!
信捏住车把的手捏出了一手的冷汗,
坡下面冷不防是公园的一道土地,
信和少女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那里,
啊,撞上去了!撞上去了!
他不由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通了一下,
信的身体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他像一个木偶似的被抛到一片开阔的原野当中,
四下离镜的异常,
信的身边大波丝直如同梦幻一般的摇曳着,
我的自行车怎么样了,
那些女孩子们呢?
信就这么仰面朝天的想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少女们的声音,
再见!再见!
那声音就像是淅淅沥沥的雨一样,
从高高的燃烧着似的火红的天空上落下来,
哎,信一下子坐了起来,
仰头朝天上望去,
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数不清的橘黄色的自行车
这会儿正在朝天上飞去,
飘啊飘,
就宛如是被挂上天去的无数个气球,
哦!信喊了起来,
到哪里?
只听少女们异口同声地唱道,
远远的天的尽头比月亮比星星还要高,
今年就这样结束了,
那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然后连少女们的身影也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红点,
终于消失在了云里,
在那之后信在昏暗的公园的草地上坐了时久时久,
四下里还残留着一股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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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拖着摔坏了的自行车慢吞吞地走出了公园,
朝坡上爬去,
路上有几棵修剪成圆形的单桂树,
树下面橘黄色的小花像撒了粉末似的谢了一地,
密密麻麻的小花在黄昏黑沉沉的地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鲜艳,
今年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
信不知为什么松利口气,
他有一种感觉,
觉得那些少女终于自愈了。
好了,以上是来自安房侄子的花香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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