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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the routine bites hard, and ambitions are low, and the resentment rides high, but emotions won't grow.
And we are changing our way, taking different roads.
大家好,欢迎收听FMReading,倾听文字的声音网络广播。我是本期节目主播,Allkid。
这一期,让我们一起来分享来自谢勉的一篇文章,消失的故乡,这座曾经长满骨茸的城市,是我的出生地。
我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可是如今,我却在日思夜想的家乡迷了路,它变得让我辨认不出来了。
通常,人们在说认不出某地时,总暗含着变化真大的那份欢喜。我不是,我只是失望和遗憾。
我认不出我们熟悉的城市了,不是因为那里盖起了许多过去没有的大楼,也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新鲜和豪华,而是我昔日熟悉并引以为骄傲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我家后面那一片梅林消失了,那迎着南国凛冽的风霜绽放的梅花消失了,那里变成了嘈杂的市集和杂榻的民居。
我在由童年走向青年的熟悉的小径上迷了路,我没有喜悦,也不是悲哀,我似是随着年华的失去而一起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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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迷路,那天我特地约了一位年轻的朋友陪我走,那里有梦中时常出现的三口并排的水井,母亲总在井边上忙碌,她洗菜或洗衣的手总是在冬天的水里冻得通红。
井台上边几棵茂密的龙眼树,春天总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树下总卧着农家的水牛,水牛的反锄描写着漫长中午的寂静,那里蜿蜒长满水草的河渠,有一片碧绿的稻田,我家便坐落在一片乡村景色中。
而这里又是城市,而且是一座弥漫着欧陆风情的中国海滨城市,穿过龙眼树便是一条由西式楼房组成的街巷,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落的墙上垂挂下来。
再往前行是一座遍植高大柠檬庵的山坡,我穿行在遮蔽了天空和阳光的树荫下,透过林间迷蒙的雾气望去,那莹莹灼灼的院内植满了鲜花,那里有一座教堂,有绘着宗教故事的彩色窗帘,窗内传出圣洁的音乐。
而这一切如今只在我的想象中活着,与我同行的年轻的同伴全然不知,失去了的一切只属于我,而我又似是只拥有一个依稀的梦。
我依然顽强地寻找,我记得这鲜花和丛林之中有一条路,从苍乾山通往闽江边那条由数百基石阶组成的下山坡道,我记得在斜坡的高处,我可以望见闽江的翻影,以及那远处传来的渡轮起航的汽笛声。
那年北上求学,有人就在那渡口送我,那一声汽笛至今尚在耳畔响着,悠长而缠绵,不知是惆怅还是伤感,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回那条通往江边的路、石阶和汽笛的声音了。
这座城市被闽江所分割,闽江流过城市的中心,闽都古城的三坊七巷弥漫着浓郁的传统氛围,在遍指古戎的街巷深处埋藏着飘着书香墨运的深宅大院,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闽江深情地拍打着台南岛,那是一座传说中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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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荡漾着内地罕见的异域情调,那里有伴我度过童年的并不幸福,却又深深迎面怀想的如今已经消失在苍茫风烟中的家。
我的家乡是开放的沿海名城,也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基督教文化曾以新潮的姿态加入并融汇进原有的佛、儒文化传统中,经历近百年的共生并存,造成了这座城市有异于内地的文化形态,也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
然而,那梦境消失在另一种文化改造中,人们按照习惯清除花园和草坪,用水泥封糊了过去种植花卉和结树的地面,把所有的西式建筑物加以千篇一律地改装,草坪和树林腾出的地方怂起了那些刻板的房屋。
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他们所不适应的文化形态,留给我此刻无法面对的无边的消失。
我在我熟悉的故乡迷了路,我迷失了我早年的梦幻,包括我至亲至爱的故乡,我拥有的怅惘和哀伤是说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