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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珍贵的玻璃风铃,在秋风中叮叮叮叮地响着,一闭上眼睛,它就让我想起了星星闪闪烁烁的声音。
星星们一闪一闪地从天而降,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仿佛是小小的银色花瓣。
不久,那声音就变成了少女的笑声,玻璃球裂开了似的清脆的笑声。
欢迎收听悦读FM,我是青屯。
今天为你带来的是久违了的安房侄子的童话。
我想读过他作品的人都知道,安房的童话柔软中又带有淡淡的忧伤与一丝丝的怅然。
喜欢他作品的人,一定也是纯净而善良的。
今天青屯与你分享,来自安房侄子,秋天的风铃。
你家的风铃太吵了,吵得人夜里都睡不着觉。
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睡眠不足了,忍了一个夏天。
不过,请早一点收进去,好吗?
一天,这样的一张明信片投到了我的房间里,
是用蓝墨水写的细细的字,没有寄信人的名字。
我大吃一惊,风铃太吵了?
这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说那个与其说让我每天听着悦耳,
不如说如果没有它,我一天都过不下去的风铃声太吵了。
说有人因为介意它的声音而睡不着。
到底是谁呢?
一瞬间,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整个身心地回忆起附近林人们的脸来了。
我住在一座名叫砌树庄的旧公寓的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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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独身的穷画家。
如果说没有音响,没有电视机的我,
唯一的欢乐就是这个玻璃风铃的话,
你会嘲笑我吧?
不过这既不是谎话,也不是夸张,
它是我珍贵回忆的东西。
只要把它挂在窗户边上,
我就觉得幸福,就能静下一颗心来,
集中精力画画。
还有,也许是精神作用吧,
自从这个初夏开始把它悬在房檐下以来,
我突然就能画出漂亮的画来了,
开始得到社会的一点承认了。
所以说起来,它是一个带来好兆头的风铃呢。
什么要我把它收进去?
我心生怨气,就那么盯着明信片看了一会儿。
哦,是隔壁吧?
我想,那细细的神经质般的文字
让我想起了隔壁房间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这么说起来,昨天在走廊里碰上的,
她一脸的不痛快呢。
哦,是这样啊,也许是因为风铃一直在生气吧?
我不觉涌起了一丝对不起的感觉,
不过接下来的一瞬间,
我又回想起另外的事,猛的扬起脸。
可隔壁的钢琴声也太那个了,
一大早起就乒乒乓乓地弹着同一首曲子,
自己不助手,还对人家的风铃说三道四,
也太荒谬了。
我又慢慢地重读了一遍明信片,
于是目光落到了
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睡眠不足了这一段伤。
这一段伤,主语是负数,这样的话就不是隔壁了,
隔壁是独身一个人呢。
我突然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好像有一伙陌生的人互相挽着手臂,
正在目不转睛地监视着我似的。
这伙人现在正看着我吧,
看着我这样一只手拿着明信片,
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把风铃收进去吧。
也许是对面,我想,
对面公寓的那位肥婆,
那个常常会用尖锐的声音笑起来的人。
不过,如果是那位太太,
根本就不会写这样的明信片,
如果有意见,直接就大声抗议了。
那样的话,会不会是二楼呢?
要不就是管理人吧。
是谁让管理人写了这样一张明信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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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东拉西扯地想着,想着,
我疲惫不堪了,而且渐渐地一肚子火气了。
如果有意见的话,
光明正大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寄过来不就行了,
也用不着写这样悲切的明信片啊。
我凝望着风铃,
我那珍贵的玻璃风铃在秋风中叮叮叮叮地响着。
一闭上眼睛,
它就让我想起了星星闪闪烁烁的声音。
星星们一闪一闪地从天而降,
一个接着一个,
简直就仿佛是小小的银色花瓣。
不久,那声音就变成了少女的笑声,
玻璃球裂开了时的清脆的笑声。
女孩子为什么总能那样天真欢快地笑呢?
我曾经奇怪地想,
也许说不定一个个心里都藏着铃铛吧,
被风一吹才会笑的吧。
送给我风铃的这个少女,十二岁,
是一个与淡桃红色衣裳非常相配的细细长长的高个子,
是一个如果一起走在路上,
话就滔滔不绝的女孩。
我闭着嘴,只要像听小鸟的啄啄一样,
听着它说就行了。
不过曾经有一回,
少女突然就不说了,奔跑了起来。
啊,糟了!
原来少女的帽子被风刮跑了,
系着细细的丝带的草帽,
连着飘舞着,被刮到了春天的原野上。
少女和我像追逃走的小鸟似的跟在后头追了上去。
跑啊,跑啊,跑得浑身都散架子了,
总算是抓到了帽子。
此时少女一屁股坐到了原野上,
像木槿一样的笑开了。
后来,风一吹,少女想起了那时的情景,
笑了起来。
那时真好玩啊!
啊,真好玩啊!
我也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
在山村度过的那一个月,
我的素描簿上少女那天真浪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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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各种各样的野花的画,
一起留了下来。
分手的时候,少女把这个小小的玻璃风铃送给了我。
到了夏天,把它挂在窗户上呀!
是我的回忆呀!
说完了这样早熟的话,少女又咯咯地笑开了。
我好像把那笑声原封不动地装到了口袋里,
坐上了火车。
初夏,我把风铃挂到了窗户上。
风铃立刻就让我记起了那孩子的笑声,
让我记起了山里繁星坠天的星空,
闪闪发亮的山西,和怒放的珍珠花。
有过好几次了,我躺在床上闭着眼,
专心地听着那个声音,
目的一幅美丽无比的图画构图就会浮现上来。
我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这样,我彻底喜欢上风铃了,
就那样一直挂到了秋天。
不,又何止如此呢!
即使是收到了那张明信片以后,
我也执意继续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面孔。
不过那之后过去了十来天,
发生了一件叫人大为震惊的事。
我房间小小的信箱突然被邮件压得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到门边上一看,
一捆和包裹差不多大小的明信片和信箱一起跌到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
我傻掉了,怅然弱失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然后把一捆明信片捡了起来。
啪啪啪地一翻,一张不剩,
全都是对我的风铃的抗议信,
内容和上次那张差不多,
而且一张不剩,仍然是匿名。
真是让人吃惊啊!
我坐下不动了。
果然是邻居捆的,已经相当愤怒了。
太太们一定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开过会了,
也许一张张气愤的脸凑到一起偷偷地商量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一人写了一张明信片。
可是我又想,
即使是那样的话,笔迹也太相似了吧。
是的,明信片上的字不管是哪一个,
都是像草蔓一样细细的钢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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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嘱不放它们一个个让人联想起植物的叶子,
比如说像什么金雀花啦,芦笋啦,
不,还有更加纤细的蕨类。
这样说起来,这也许是一个人写的,
也许是一个字写得像植物似的女人
花了好几天才写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终于想把风铃收起来了。
既然有人这样讨厌我的风铃,
一个人肯浪费这么多的明信片钱、时间和劳动,
那也许是该我老老实实地退让了。
好吧,虽然很遗憾,可我输了。
我果断地把风铃摘了下来。
就这样,我把我那珍贵的山里的回忆
用手绢包了起来,放到了桌子的抽屉里,
然后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一个星期。
虽说我把风铃收起来了,
但未必就有人来道一声谢谢,
更不会寄来新的明信片了。
而对于我来说,听不到风铃的日子,
就仿佛沉到了水里似的,
空虚极了,风再怎么吹,少女也不笑了。
我好几次都在梦里梦见那孩子低着头,
一脸凄凉的走向一个不知道的遥远的地方。
原本画得很顺的画,也画不下去了,
我好像连食欲都没有了。
你们倒是轻松了,可我却要这样痛苦,
我在内心里憎恨起那些写明信片的人来了,
那些因为没有了风铃而可以呼呼大睡的人们。
我好像听到了那些胖了,
连血色都好了起来的人们得意洋洋的笑声,
不过有一天的早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那是十月,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
当我打开窗户的一刹那,
我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我窗前那块杂草丛生的小小的空地上,
开满了淡桃红色的花,
全部都是大波丝植,
就像奇迹一般,
一个晚上就开出了这样一片娇肉的花海。
我收起风铃,恰好一个星期之后,
其实本应该是更早一些,
初秋时开放的花,
到了今天才一起开了出来。
我愕然了,
原来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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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囔道,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风铃晚上睡不好,
吸收不了养分,
所以一直都没能开花啊,
我以为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风铃晚上睡不好,
吸收不了养分,
所以一直都没能开花啊,
我一个人不住地点头,
哪些信,
是你们写的啊?
是这样啊,
太对不起了。
大波丝植的花,
什么地方长得有点像山里的少女,
淡淡的桃红色,
细细长长的高个子,
风一吹,
就摇啊,摇啊地笑。
我的心里,
不知不觉地温暖起来,
不由得,
要落泪了,
怎么会有花写信这样的蠢事呢?
有朋友嘲笑我,
他说那肯定是邻居什么人写的,
是吗?
我傻傻地笑着,
不过,
我还是觉得那是花儿们的抗议信,
为什么呢?
因为那明信片上的文字,
越看,
越像是大波丝植的叶子,
而且,
那天早上开的花的数目,
和投到我家里的明信片的数目,
几乎一致。
以上是安房侄子的秋天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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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青屯,
感谢您用心聆听,
我们下期再见。